■劉長征
團圓飯的香味依然在空中彌漫,電子爆竹的余音還在耳邊回蕩,絢麗的煙花似乎還在眼前綻放。大街小巷、鄉(xiāng)間道路上,隨處可見攜帶禮品走親戚的人群,他們臉上都洋溢著甜蜜的笑容,大人邊走邊說邊笑,小孩兒在一旁跑著、鬧著??粗鴣韥硗哂H戚的大人小孩兒,不由想起自己兒時走親戚時發(fā)生的那些事兒……
上世紀80年代,物質(zhì)匱乏,生活條件差,但春節(jié)走親戚還是會備上一些禮物。那時村代銷點銷售有蜂蜜、果點、罐頭等稍微高檔點的禮品,禮品高端了,價格就不菲,令人望而卻步,所以一般人家走親戚,大都會帶自己做的饅頭、包子、油條等。當時我家走親戚時的“高檔”禮品,基本是父親從縣城捎回來的。
父親在縣城工作,每年春節(jié)前都會買不少年貨回家,其中就有為走親戚所備的禮品。幼兒時期我的玩伴海波家則截然不同,海波家姊妹多,父親長年有病,全靠他母親一人在田地里辛勤勞作,入不敷出。有年正月初四,海波母親來到我家,悄悄把我母親拉到廚房后關(guān)上門,說有要事商量。海波母親的神秘引起了我的興趣,我忍不住悄悄透過廚房的窗戶往里偷看,只見海波母親低聲向母親說著什么,母親聽完面露難色,猶豫了一下,但很快就挺著胸脯,拍了拍海波母親的肩膀,說“中”。不一會兒,她倆開門從廚房出來,母親從堂屋里間拿出兩盒果點,交給海波母親,海波母親雖然不好意思,但還是雙手接過果點,嘴里一直說著“謝謝嫂子”“謝謝嫂子”。事后,我從父母的交談中弄清了來龍去脈。原來海波要去他干媽家走親戚,海波母親給他備好了一籃子禮品:饅頭、包子,外加油條。海波一看不干了,哭著說:“年年都是這些,干媽給的壓歲錢都少了,我不去。”我們農(nóng)村有個規(guī)矩:果點就是撐“籃”面的,主家不能留,誰若留果點,會被指不懂事。海波媽連撐“籃”面的果點也買不起,被海波逼得實在沒辦法,才去我家借了兩盒果點以撐“籃”面。海波走親戚的籃子里有了區(qū)別于自家“土特產(chǎn)”的禮品,心情自然高興,提著籃子健步如飛,一溜煙奔向干媽家。
我不懂這個規(guī)矩,海波也不懂這個規(guī)矩,但海波干媽懂這個規(guī)矩,留禮物時一看還是和前兩年一樣,無非是多了兩盒不能留的果點,且不說給海波的壓歲錢更少了,可能是生氣了,把果點盒打開,每盒留下兩塊果子,一盒果點也就五六塊菱角狀的果子,一盒果點少了近1/3的果子,重量明顯減輕,海波可能不知道,還果點時海波母親也許沒注意,而我母親留心了。過了年,父母盤點走親戚剩下的禮物時,母親把借給海波母親的兩盒果點正好整合成一盒,父親說這個“秘密”要爛在肚子里,永遠不能外說。
正月初五,剛吃過早飯,鄰居三貨哥到我家,父母知道他“無事不登三寶殿”,就問他有啥事,三貨哥吞吞吐吐說出了自己的想法:三貨哥家養(yǎng)了一頭小毛驢,忙時下地拉犁,閑時用作腳力。今年從初一到初四,三貨哥一家用架子車套上小毛驢走親戚。今天三貨哥要去表哥家,因是表親戚,去的人不能太多,坐毛驢車就顯得不合時宜。三貨哥想用他的毛驢車換我家的自行車,他和他女兒兩人騎自行車去他表哥家,這樣也有面子,毛驢車讓我家用。三貨哥清楚,我家只有一輛自行車,他家也只有一輛毛驢車,都是各自家中惟一的交通工具,如果不交換,都無法正常出行。父親明白三貨哥的意思后,滿口應(yīng)允。其實我是比較喜歡毛驢車的,走親戚時,我經(jīng)常坐在自行車的大梁上,一是硌屁股,二是太冷。坐毛驢車就不一樣了,可以在架子車斗里鋪一層碎麥秸,上面再放條被子避寒,不僅舒服,而且暖和。那天我們一家三口去了我表大爺家,表大爺看到我們坐的毛驢車當時就楞了,當父親說出事情的原委后,表大爺哈哈大笑,說三貨腦子好使,真挺“精”的。
如今,海波家早已蓋起了三層小樓,今年春節(jié),海波來看我父母,禮品拿了六大件;三貨哥雖已年過六旬,但并不服老,帶領(lǐng)子女們擼起袖子加油干,光小轎車就買了兩輛,再也不會發(fā)生當年用毛驢車換自行車走親戚的事了。
歲月不居,時節(jié)如流。我們堅信,在以習(xí)近平總書記為核心的黨中央的堅強領(lǐng)導(dǎo)下,大家的日子會越過越好,越過越紅火,大家走起親戚來,會更加自信、和諧和幸福。